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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经济强县的公交寒冬：亏损经营，补贴断档，有企业停摆4天-采编：苏造办智慧商显15510033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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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黄博超 南方农村报
“5月起就没有发工资了，我们都说8月再不发就不做了。”在广东省惠州市博罗县，一名公交司机生气而又无奈地说。7月，他就职的公司因经营困难发生线路停运，在政府推动下于4天后恢复运行。
这次停运背后是多家惨淡经营的公交企业。近年来，受网约车兴起、私家车普及和新冠肺炎疫情的综合影响，博罗县公交车客流量大幅下滑，在自负盈亏模式下，全县6家公交企业均亏损经营，依靠国家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才能维持运转。
该项补助持续年度为2015-2019年，2019年补助资金已于2021年4月到账。今年由于国家补助政策到期而地方补贴政策暂未出台，博罗县公交企业面临着无由填补运营亏损的窘境，其中一家停运4天。
类似情况也存在于广东其他区域。如6月13日，阳江市粤运朗日公共汽车有限公司曾发布停运公告，称公司资金链断裂，而后经政府协商取消停运决定。此外，汕尾市海丰县一家公交企业也处于经营困难状态。
博罗县城一公交车充电站。
博罗县城一公交车站。
客流量断崖式下降，一条线路年亏160万
博罗县2021年GDP达741.46亿元，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6.12亿元，常住人口121.2万人。该县位居2022年全国百强县榜单第81位，是广东省唯一上榜的县。县域经济相对发达，常住人口较多，但博罗的公交企业仍无法仅靠票款维持经营。
票款是公交营运企业的主要收入，而票款由客流量和票价决定。
客流量方面，近年来博罗县公交车客流量呈紧缩趋势。博罗县交通运输局有关工作人员李云表示，据该局统计，2017年起博罗县公交车客流量开始明显下滑，而这一变化可能与网约车的兴起有一定联系。2016年11月，《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开始施行，促进网约车行业规范健康发展，全国网约车数量随之迅速增长。
“最要命的还是疫情，疫情发生后公交客流量出现断崖式下降，2020年全年客流量、2021年全年客流量均比2019年全年客流量下降50%到60%。”李云感慨道。
“从乡镇到县城读书的小孩，原来多数都选择乘坐公交车，疫情发生后，考虑到公交车有人员聚集，更多家长选择私家车接送。”博罗县一公交企业负责人表示，公司所营运线路连接县城和乡镇，到县城上学的学生是他们的重要服务群体，但疫情发生以来学生客流量有下降趋势。
李云还表示，私家车普及也对公交车客流量产生一定影响。惠州市2016年至2021年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公报显示，2016年至2021年，个人汽车和个人轿车在数量上均呈现明显增长。2016年全市个人汽车有82.01万辆，个人轿车有54.4万辆；2021年全市个人汽车有136.94万辆，个人轿车有88.97万辆。
博罗县一辆自县城开往乡镇的公交车空座率较高。
票价方面，受客流量较少等因素影响，博罗县公交营运公司平均单位人次客运成本明显高于票价。
2021年，博罗县发展和改革局曾进行一次票价调整，调整前聘请第三方公司调查、测算公交运营成本。据该局提供的材料，经抽样调查、测算，2018、2019年度，博罗县城市公共交通社会平均成本（不冲减财政补贴）为每人公里成本1.444元，冲减财政补贴后为每人公里成本0.449元。而调整前的公交票价为“起步价2元，9公里以上每6公里增加1元”，明显低于财政补贴后的成本。
博罗县发展和改革局有关工作人员刘康表示，上述成本结论只是调整票价的一个参考依据，不能简单地将票价调整到高于或等于上述成本的地步。该局综合企业运营情况、社会接受度、公交公益属性等多方面因素，于2021年将票价调整为“起步价2元，6公里以上每1公里增加0.29元”。虽然总体上新票价较调整前有所提高，但与0.449元仍有一定差距。
“没有客流量（摊平运营成本），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用。”刘康无奈道。
上述客流量和票价决定了博罗县公交公司难以依靠票款盈利。据李云介绍，全县6家公司自疫情发生以来均处于亏损运营的状态。
博罗县一家公交企业的财务报表显示，2022年1月至5月，公司有3条线路亏损严重，平均每条线路每月亏损超11万元。有股东坦言“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从业二十几年第一次看不到希望”，已做好了卖车的心理准备。
另一公司有关工作人员表示，2021年本公司一条连接县城和乡镇的公交线路亏损达160万元。该线路2021年月均客流量约2万人，实际运行车辆11台，每天50个班次，平均一台车每天跑约4.5个班次，而日客流量仅有60人。
此外，博罗县对公交企业政策性亏损的补偿力度也存在不足。目前，博罗县免费乘坐公交人群有65周岁以上老年人、身高1.3米以下儿童、残疾人等，其中老年人比例较大。李云表示，2021年博罗县曾统计客流量中的65周岁以上老年人比例，约为1/3，近几年平均每台车实际承担的老年人乘车优惠达到6万元。但是对于提供老年人乘车优惠的公交企业，博罗县财政给予最高1.3万元/年/台的补贴，与6万元尚有明显差距。
“我们这一行是亏损的，先是靠燃油补贴赚钱，这几年靠新能源补助赚钱，现在没有补贴是做不下去的。”博罗县一公交公司负责人说道。
国家补助政策到期，地方如何衔接成考验
2015年5月，财政部、工业和信息化部、交通运输部联合发布《三部门关于完善城市公交车成品油价格补助政策加快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的通知》，加快新能源汽车替换燃油公交车步伐。
通知提到，2015-2019年，在满足所处省份达到新能源公交车推广目标、车型属于“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工程推荐车型目录”等条件的前提下，一台车身长8-10米的新能源公交车在完成一年3万公里运营里程后，可获得6万元补助。
国家补助可观、运营成本优势明显，全国各地纷纷加快推动公交车“新能源化”，博罗县也将全部燃油公交车替换成新能源公交车。
至于2019年以后补助政策如何演变，上述通知提到：“2020年以后再综合考虑产业发展、成本变化及优惠电价等因素调整运营补助政策。”
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一般延迟1-2年发放到账，如2021年到账的是最后一年，即2019年度的补助。补助政策是否延续，2022年是否发放2020年度的补助？这一问题倍受公交行业关注。
今年全国“两会”，有全国人大代表提出关于延续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政策的建议。6月，财政部官网公开对该建议的答复。答复提到该项补助的既定政策目标已经实现；城市公交属于地方财政事权，原则上由地方承担支出责任，国家财政补贴资金主要是引导和激励地方主动作为。
言下之意，该补助政策到2019年为止，不再延续，而地方应承担起维护公交行业健康发展的职责。这对地方政府如何做好政策衔接工作提出了考验。
方案制订一波三折，补贴或有2年断档
在国家补助政策到期的背景下，博罗县交通运输局加快完善博罗县公交运营定额补贴实施方案，现正提交县政府审议。
“公交行业比较难盈利，又具有公益属性，作为交通主管部门，我们肯定要为其争取一些政策上的支持。”李云表示，早在2019年，由于公交行业已表现出明显的下滑趋势，县交通运输局便开始酝酿调整公交自负盈亏的运营模式。之所以等到2022年才制订实施方案并提交县政府审议，一方面有重大行政决策用时较长的原因，一方面有受疫情影响的原因。
此次公交运营模式调整也涉及调整优化公交运行线路，在这个过程中，成本测算和线网规划是两个基础性工作，要求工作扎实细致，需要花费较长时间。如线网规划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对接其他十几个部门，通过各部门已有发展规划获取并处理大量数据，分析全县客流量分布情况，以便科学设置站点、线路和车辆班次等。
博罗县交通运输局一开始选择采取城市公交TC模式。按照该模式，政府向企业购买公交服务，乘客票款营收归政府所有，政府委托第三方对企业进行监管，按其运输成本和服务质量给予结算。如此一来，公交客流量下滑带来的亏损将从企业转移到政府财政上。
李云表示，2020年底博罗县交通运输局已形成实行“TC模式”的大概规划，但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公交行业受到剧烈冲击，地方财政支出有所收紧，导致“TC模式”无法落地。
“疫情初期还想再观望，等疫情形势明显回暖后，继续完善‘TC模式’的方案，后来疫情反反复复，公交企业都快支撑不住了，那就要另找出路啦。”李云回忆。
2021年，该局改弦易辙，搁置“TC模式”有关规划，转而研究制订定额补贴方案，即由县财政拿出一笔固定额度的资金，根据运营里程对全县公交企业予以补贴。
国家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是否延续，成了博罗县确定补贴资金额度的一个变数。李云透露，本地业内对于国家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政策是否延续抱有较为乐观的预期，在制订定额补贴方案之初，博罗县交通运输局也预设了该项运营补助在2019年后仍将继续发放。今年6月财政部对关于延续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政策的建议的答复则打破了这一预期。博罗县交通运输局随之调整实施方案中的补贴额度，重新提交县政府审议。
在国家补助政策到期、地方补助政策暂未出台的这段时间里，博罗县公交企业面临严峻的生存困境。
博罗县6家公交企业共有377台8-10米长的公交车，均为新能源公交车，基本上每台车都能达到领取国家补助的条件。每年的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对公交企业而言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收入，也正因此，公交企业才愿意承受公交业务的亏损。
“司机工资都发不了，车贷都停了七八个月了。”黄山沮丧道。黄山所在公司就是7月停运4天的公交公司，主营县城公交线路。今年上半年，因失去国家补助资金这一场“甘霖”，该公司“久旱”的现金流终于失去活力。
国家新能源公交车运营补助持续到2019年度，而博罗县的公交运营定额补贴方案最快可于今年下半年实施，2020年度和2021年度均不在补贴年限范围内。有当地公交企业负责人表示，在看到希望的同时，也有些失落感。
“针对这一情况，接下来可能会为公交企业争取一些补贴，但当务之急，是让企业能活下去。”李云说。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李云、刘康、黄山均为化名）
原标题：《广东经济强县的公交寒冬：亏损经营，补贴断档，有企业停摆4天》
原创 黄博超 南方农村报“5月起就没有发工资了，我们都说8月再不发就不做了。”在广东省惠州市博罗县，一名公交司机生气而又无奈地说。7月，他就职的公司因经营困难发生线路停运，在政府推动下于4天后恢复运行。这次停运背后是多家惨淡经营的公交企业。近年来，受网约车兴起、私家车普及和新冠肺炎疫情的综合影响，博罗县公交车客流量大幅下滑，在自负盈亏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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